昨天,我教一个高考学生朗诵诗歌《请求》。意境是子女请求母亲放手,让自己自由成长。开始学生怎么也没有进入状态,只有死板的声音。我反复开导她:你妈妈对你这样异常的严格要求,难道你不想挣脱这种爱吗?难道你妈妈是坏人,不爱你吗?多次导演以后,她进入了诗歌的感情状态,有节奏,有语气,都活了。我却被感动得快要哭了。真的,很多时候,我们自己会让自己感动!
17年前我从中国人民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来到湖南师范大学工作的时候,住在学校边际的小屋。那是在学校内部的茶山村跟学校外部的新民小区交界位置建造的几间简单平房,门口就是几棵四季常青的樟树。现在房子被拆除了,场地被绿化了。学校分配我和从中央美术学院本科毕业的贺景卫老师住在平房的一个房间。不久,贺老师搬家到正规的教工宿舍,但住的还是那么拥挤。后来贺老师调动到其他大学去了。我呢,一直在这个平房里,给学校守卫边防好几年。
贺老师走了以后,那个房间搬来了一户人家。我也必须离开那个房间,但是我没有离开那座平房。我主动申请住到了隔壁堆放了不少出国老师家具的房间。我把里面的家具重新堆放,清理出一个属于我的独立空间。
那时,整个大学也没有多少电脑,老师个人几乎没有人有电脑。但是,我连电视机都舍不得买,却买回来了当时属于贵重电器的“黎明”牌的电脑。那是一台没有硬盘、依靠软盘启动的286电脑。打印机只能打出26针点阵的稀疏字迹。在这个房间里,我用这台电脑参加编写了《中英文电脑打字技术》,主编了《实用书法》、《语言理论》等教材,也写了不少论文,还成为中国语文现代化学会最年轻的理事。
因为我比较早地接触电脑,还有相关教材出版,有相关论文发表,所以不少同事总觉得我是电脑专家了。后来,他们购买电脑,使用中有什么问题,总是相信我有办法帮助他们,把我当作师傅。文学院副院长李生龙教授到现在还叫我师傅呢。同时,我的电脑也从286到386到586到更加高的档次,不断升级。到现在我已经使用了5台电脑了。北大方正电子排版技术革新了汉字印刷技术以后,我又自学了专业电子排版系统。因此我写的书都是自己排版,自己出印刷胶片,出版社只需要审阅和印刷就可以了。我还给一些出版社和印刷厂培养了专业排版员,为我一些亲戚的小孩儿解决了就业问题。曾经住在我隔壁的社科处的陈乐亮副处长到现在还说起我当时的“加工厂”经常加班的情景呢。
说起学电脑,最让我自己感动的是,当电脑打字还是打字员的专利的时代,我自己用电脑写了自己的硕士论文。没有电脑怎么办?我找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同学。下午下班的时候,同学把我锁在他单位的电脑房里,我开始用电脑工作,熬夜到第二天早上8点之前我就下班。我不知道一个夜晚怎么那么短,更不用说整个夜晚会有什么睡意。我太珍惜同学给我的这个机会了。
4年后我离开了这个房间。又过了5年,《语言理论》等教材不断成熟,《衡山方言研究》等专著也出版了,我也开始跟随教研室的鲍厚星教授读博士研究生。这样,在这里工作了9年后,湖南师范大学成了我的母校。
早几天我从带本科生实习的中学回来了。好几次,一年级的研究生见到我都跟我打招呼,虽然有的我还不熟悉他们,他们却说:“彭老师,要继续上课了吧?我们很想你。”我被感动了,但是心里想:“你们是刚出生的小牛不怕老虎吧?”就在前天举行的高校在职教师硕士论文答辩会的空余,一个老师还对我说:“有的学生以为你在带本科学生实习,不能参加答辩,还很高兴。没有想到你来了。”“我有那么可怕吗?”“他们听过以前的答辩,怕你提出的问题很尖锐。”
多少次,我有机会离开这个学校但是还是留下来了。多少次,从外面参加学术会议回来的同事给我带回来问候,他们告诉我谁谁在打听湖南师范大学的彭泽润。这里有我创业的足迹,有我摔跤后的眼泪,也有我事业的梦想。我的大学母校有4个——湘潭大学,中国人民大学,湖南师范大学,南开大学。但是我还是想说:“我热爱我的母校湖南师范大学。”因为我的姓名“彭泽润”已经和我母校的名字“湖南师范大学”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我为她自豪,我也希望她为我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