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共和国同龄,出生在湖南安乡下鱼口镇天星村。1968年高中毕业后回乡务农,22岁结婚,生有一儿一女,原本打算过着和祖辈一样“养儿防老,积谷防饥”的田园生活。1977年恢复高考制度的春风并没有吹暖我已经冰冷的心,因为我是家庭的主要劳动力,又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到1978年我整整当了十年农民,已近“而立”之年。在好友的劝导特别是爱人的支持下走进考场,我有幸被北京大学历史系录取。1982年大学毕业,由于爱人和两个孩子仍在农村,为了他们,我再次走进考场。1985年取得北大历史学硕士学位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必须真正尽丈夫与父亲的双层责任,湖南师范大学爽快地答应了这一要求。于是我毅然走上师大的讲台,开始与师大融为一体。
因为我年龄大、资历浅、工龄短、家底薄、负担重,回顾在师大14年的风风雨雨,我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不是一步一个脚印,而是一步一个血印!其中既有自己的主观努力,更有我爱人的艰辛、师友的帮助,特别是得益于师大公平竞争的校园环境。我至今难以忘怀的是副教授的评审,当我被历史系淘汰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经过几个不眠之夜,我终于在夜幕的掩护下第一次去找校长,但校长还没有回家,我只得在路旁等候。约九点来钟,校长出现了,我上前申诉自己的苦衷。他认真听着,告慰我要理解系领导的难处,并答应看看材料以后再研究,最后告诫我不要在职称上争一日之短长,要多干实事,师大绝对公平!听了这番话,又得知校长正在为评职称之事昼夜奔忙,直到现在还没有吃晚饭,我再多的话也说不下去了……我可以用完晚餐为自己的事情找校长,而校长却为全校的利益顾不上吃顿饭,做人起码要相互理解嘛。
后来,我的名字仍未摆在校评委的桌面上。恰巧,一所颇有名气的大学邀我南下,使我夫妻俩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首先是农民的恋家情结和安土重迁意识左右了我,尤其是妻子。接着校长关于“公平”的对话在我耳际回响,这牵涉多少人的切身利益!它既与国家政策相通,又与风俗民情相连,还有实际操作的困难。要真正读懂“公平”,首先得有颗“公平心”:既要想到自己,也要想想别人。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公平”!而且,“公平”也需要时间来验证。于是乎,我依然在师大的讲台上、台灯下多干实事,等待学校有关“公平”的承诺!
“往往有这样的情况,最后的胜利存在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迄今为止,我认为学校对我是公平的,我应该得到的都基本得到了。我不仅在公平竞争中锻炼了自己,提高了自己,充实了自己,同时也享受到我们学校通过公平竞争一年上一个台阶的荣光。每当湖南师范大学连同冷鹏飞的名字出现在全国第一流刊物上时,每当我的讲课激起同学们的热烈掌声时,每当我和他人谈起师大的发展时,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养育我的是家乡,造就我的是北大,成就我的是师大!师大我的心,师大我的根!
在跨世纪的知天命之年,我们就要阔别住了十多年的室内没有厕所的公房,搬进集资修建的75平方米的新居了,而且可以“束之高阁”(新居在第六层)。在比较舒适的新环境中,我要趁着学校按几何级数构建的教学管理竞争模式,开展新的一轮拼搏,力争再登新的台阶。我已与学校融为一体,心心相印了。
一切从零开始!面对我的老同学:现在的博士生导师们、中央机关各部委的领导们、居留在国外的大款们及在各条战线拼杀的斗士们,可以悄悄地告诉你们:
“ 冷大哥仍一无所有,
但有一颗师大心!”
(作者系原历史文化学院教授)